第4章

  “嗯,东西呢?”吴秋月淡淡地质问。
  东西?
  姜红叶愣住了。
  啥东西啊?
  吴秋月反问,“你刚才不是说特意来看我吗?哪有人空手探望病人的。
  姜红叶,你要是不想看我也没人逼你,没必要这么假惺惺地上门,一看就没诚意。真是,好歹也是初中毕业,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你!”姜红叶险些被噎死。
  这个该死的吴秋月,指桑骂槐说她是畜生,她恨不得……
  看她一张脸憋得青红,吴秋月心里快乐死了。
  该!畜生玩意。
  转眼姜红叶就露出委屈可怜的表情,“月月,是我不好,我听说你病了就只顾着担心着急,忘记给你带礼物,我下次再给你补上。”
  “行啊!那你可别忘了!下次要是再空手,可别怪我把你轰出去。”
  这事她肯定能干出来。
  姜红叶:“……”她就是随便客套一句,这吴秋月咋就这么听不懂好赖话呢。
  姜红叶咬咬牙,今天来还有别的目的。
  姜红叶上前要去握吴秋月的手,被她不动声色躲开了。
  不耐烦地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没事就赶紧出去,我还忙着呢。”
  姜红叶讪笑着讨好道:“秋月,你这衣服真好看。”
  “嗯,我爸妈疼我,刚给我新做的。”嫉妒啊!再嫉妒也不是你的。
  姜红叶心里都要扭曲了,整个桃坪村的人都知道吴秋月爸妈最宝贝她。
  真不知道那两个老东西咋想的,同样都是闺女,她上头有三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明明下乡的该是三哥,可家里愣是把她给推出去顶替下乡,不光不给她寄钱,寄信过来也是想从手里抠粮食。
  她可是城里来的姑娘,不比她一个乡下土包子强,凭什么她穿打补丁衣服,这个土鸡就能每季穿新衣服,手里还有零花钱。
  不光这样,她那脸还漂亮得跟娇花似的,又白又嫩,比她这个城里姑娘都要活得滋润。
  她嫉妒,疯狂的嫉妒。
  后来她跟吴秋月接触之后发现这个女人真蠢,又蠢又笨特别好哄,所以她特别愿意跟她“做朋友”。
  “月月,你也知道我家里人都不喜欢我,前几天我的衣服洗破了,手里也没钱,所以想找你钱扯布做身衣服。
  你放心,我不会白借,还会跟以前一样给你打借条。”
  吴秋月勾起冷唇,毫不掩饰眼底的嘲讽,“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有多讨厌,看,连你的家人都讨厌你,你又凭什么认为跟你不相干的我会借你钱!
  再说,之前你从我这里借了多少东西你数过吗?
  上个月,你说没牙膏票,从我这里拿走一张牙膏票,还顺带借走两块五毛钱。
  大上个月,你说你头发太长了,要去镇上理发店里剪头发,借走一块五,还有理发票。
  大大上个月,穷到吃不起饭,干脆从我们家借了十斤玉米面,一斤白面,还有……”
  吴秋月都想夸自己的脑子了,上辈子都忽略的事这辈子张口就来。
  或许不是遗忘了,只不过上辈子没这么在意,而这辈子呢,她都能将姜红叶什么时候借过她一根针一根线都说得一清二楚。
  可见,她对姜红叶是有多么的“惦记”。
  姜红叶已经快听不下去了,额头上冷汗都掉下来,又气得要爆炸。
  这个女人什么意思?
  早八百年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不会是想……
  吴秋月悠然一笑,“姜红叶,你不提醒我都快忘记了,都说亲兄弟还得明算账,我也不多要,那些针线红头绳什么就算了,你打过借条的债一共五十六块七毛,十斤玉米面,一斤白面,还有两张布票,限你三天内,把钱跟东西给我还回来,不然我就去找我大伯,让全村的人来给我评理。”
  姜红叶又气又怕,浑身打着哆嗦,却又不得不压下怒火,哀求道:“秋月,我真没钱,不然我也不会来跟你借钱,你现在逼我还钱那就是在要我命啊,这事要是再被全村的人知道,那我……我就真的只剩死了!”
  姜红叶低头抹眼泪,心里却又憋屈得要死。
  早知道,当初她就不该装清高,给吴秋月这傻子写借条。
  毕竟说好听了是借,她可从来没想过还,所以借起来才会没压力。
  不想才两三年的功夫,居然就借下这么多,五六十块钱,这让她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
  她因为花着吴秋月的钱,所以上工也很懈怠,每天就领五六个工分,这年头,一个满工分一天才三四毛钱,一年到头,她也就分六七十块钱,再去掉分得粮食的钱,她顶天也就剩个十块八块。
  五六十块钱,她得还到猴年马月去。
  再说,她过惯了轻松的生活,还有吴秋月这个钱袋子补贴,她的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一下要她缩衣少食,还背负巨款外债,比天塌了都要命。
  该死!
  这个吴秋月真是该死。
  她日子过得这么滋润为什么还要来逼她!
  要是……要是没有借条,或者吴秋月出意外死了,那她不仅没外债不用还钱,也不怕被全村的人嘲笑,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就能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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