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白奶奶也不需求答案,她只警告薛静柔道:“你今天做得对,确实该防着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完,老太太又怅惘叹气,“她过去也很好,只是如今……人千万不能作恶,作恶多了,身上那股气,都变得阴森恐怖叫人害怕。”
她独自往回走,一路自言自语,对过往十分熟悉的晚辈的改变,耿耿于怀。
白长归和薛静柔相视无言,心里都明白这世上的人能好到什么程度,便也能坏到什么程度。
☆、第51章 侵权
第五十一章婚礼
金芸开始时常出入白宅做客,她是活人,言笑晏晏,她又是死人,旁若无人。薛静柔始终冷眼旁观,等待这位行尸走肉露出真正面貌。
金芸在白家怒刷存在感,就在白瑾爆发前一天,她忽然拿出两份喜帖,诚恳邀请白长归和薛静柔参加她的婚礼。
满座皆惊,薛静柔快快翻开喜帖,更是震悚得半晌说不出话。
新娘是金芸,新郎却是马允生。
薛静柔简直哭笑不得,“你邀请我参加你们的婚礼,你新郎答应吗?他和我可是势不两立。”
金芸笑道:“他当然同意的,并且十分欢迎。”
她笑得明媚可亲,眼神却像在说,正因为他和你势不两立,我和他才可以结婚,才必须邀请你呀。
薛静柔放下喜帖,笑呵呵刚想推脱身体不适就不到场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云云,金芸却抢先道:“说起来,若不是因为薛小姐,我和允生也不会相识相交,最终走在一起,你是我们的恩人,谁都可以不来,你却务必要到,如果你不到,我们这婚恐怕是结不成的。”
薛静柔默然挑眉,心说新娘是你我已经不敢进场了,如今加上新郎马允生,别说婚礼宴厅,恐怕就连酒店停车场她都要退避三舍。
薛静柔对金芸何时与马允生勾搭成奸毫无兴趣,她既好气又好笑,平生见过许多大阵仗,唯独没见过为害自己大费周章搞出一场真正婚礼的,她薛静柔是什么高级官员吗?非得折腾这样的特务计划?
金芸虽然道德绑架逼薛静柔参加婚礼,薛静柔无动于衷,金芸也不进一步“邀约”,只淡淡一笑,告辞。
“鸿门宴。”金芸一走,白长归立即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薛静柔哈哈笑,“还能干什么?对我除之而后快,且已经不择手段了啊。”
白长归挑眉看她,“不许去。”
薛静柔也挑眉,“金芸还真有些本事,过去敢只身一人找唐业雄,现在又敢和马允生合作,马允生背后的大人物,咱不都认识吗?在涉黑这件事上,她可真是前途无量。”
“还有心情说风凉话?”白长归皱眉,“如果真是许三,他如今自身难保,还要冒险来害你,你对他有这么重要吗?非要和你鱼死网破?”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薛静柔挤眉弄眼地笑,“我向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重要,但也绝没那么重要,许三犯不着为报复我暴露自己行踪。”
她问白长归,“你觉得这场局和许三究竟能有几分关联?”
白长归答道:“不管有几分,都要告诉齐骁年,许三这条线到底冒出头了。”
齐骁年听到消息,第一念头便是让白长归把薛静柔藏起来,可待他再去打探消息,又有几分沮丧,说马允生婚礼是真,且已大肆宣扬,薛静柔不去便不举办婚礼,俨然将她供为上上宾。
紧接着,马家家长亲到白宅相邀,马母诚恳到几乎要给薛静柔跪下,口口声声求薛静柔给她孽子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白奶奶对此十分气愤,差点要将马母撵出去,白母倒是急中生智,推说薛静柔有孕,孕妇是不能出席婚礼的,怕冲喜,马母至此无话可说,哭哭啼啼地走了。
薛静柔百思不得其解,“我怎么就成马允生和金芸的红娘了?他们的爱建立在对我的共同仇恨上我信,但他们家人信?”
白奶奶不置可否,她说金芸在长辈眼里向来都是最佳媳妇,马允生能娶到金芸,马家高兴还来不及,又何必求真。
“我倒是知道马允生那蠢货是如何生养出来的了。”白长归冷笑,“一窝蠢蛋助纣为虐。”
没过多久,许三专案组的队长也来了,请薛静柔假意出席,只要引得马允生和许三接头,他们就有把握抓人。这位队长再三承诺,一定保护薛静柔安全。
薛静柔开始犯难,“马允生不说,金芸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没有一件是我们能将她真正问罪的,倘若这回能逮住她,她就是主犯,监狱那么大,让她去看看也好。”
白长归不同意,“你想收拾她,也不用搭上自己。”
薛静柔摸摸肚子,“我是想在孩子出世前,把所有问题一并解决,而且我有预感,这是最后一次抓住许三的机会。”
她对许三有恨,你死我活的恨。
白长归沉吟不语,他气自己回回都觉薛静柔说得有道理,这次干脆捂紧耳朵,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薛静柔瞠目结舌,随即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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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芸婚礼当天,最后决定由白长归代替薛静柔出席,配合警方的钓饵计划。
马允生深感不满,死皮赖脸闹了一场,逼得父母请来白瑾夫妇,给足面子,这才缓解尴尬。
婚礼宴会厅外遍布警方眼梢,几乎水泄不通,除此之外,这场奢华婚礼看上去毫无异常。
敬酒时,一身酒红曳地鱼尾裙的金芸单独与白长归碰杯,笑得嘴角微勾,眼角森寒,“长归,我已经嫁作他人妇,你再也不用为我担心了。”
白长归淡然,“马家三代权贵,白家是比不得的,你如愿以偿,祝你幸福。”
金芸被挤兑得眼皮颤颤,杯中红酒几乎倾洒,她再不等白长归,仰头将整杯红酒一饮而尽,惊得旁人纷纷侧目,笑新娘子豪气。
马允生冷笑,明明就在新娘身边,眼神却始终勾搭不远处花枝招展的小模特。
白长归不愿成为焦点,想离席,手臂却被金芸拉住,她再不能遮掩,整个眼眶都红了,好像刚才那杯酒不是喝进胃里,而是灌进眼里,“长归!别走!至少今晚别走!”
“你是新娘,我是宾客。”白长归在别人面前永远高高在上,冷傲孤高,清淡如泉,“尤其我是有妇之夫。”
“哪个宾客像你这样,身上藏着追踪器,耳朵里塞着对讲机?”金芸嘲弄他,“有妇之夫不能聊感情,那你能聊什么?”
“你在和许三合作吗?许三在哪里?”白长归公事公办,神情毫无波澜,且不太有耐心,“你们的人埋伏在哪儿?如果真是薛静柔来,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她?我观察很久了,这里都是人,外头也有警察,你们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金芸自嘲,“这是我的婚礼,主角是我,关她薛静柔什么事?凭什么我处处都要被她压制?我真正想要的新郎已经被她抢占,难不成我连唯一的婚礼都要送给她唱主角吗?”
白长归皱眉。
金芸呵呵地笑,那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伴随唾沫下咽的咕哝声,有点阴谋得逞的味道。
白长归仔细察看金芸神情,忽然背脊发凉,他退后一步,给薛静柔打电话。
手机响了许久都无人接听,深秋凉夜,白长归四肢百骸渗出薄薄细汗,他又给白宅打电话,三声后,白母接通,轻轻喂了一声,“长归?”
白长归冷静道:“妈,静柔在吗?”
白母奇怪道:“吃完晚饭就去卧室休息了。”
白长归算算时间,知道这会儿奶奶已经睡了,而且小故意被留在白宅,父母为哄他睡觉,必然也是早早熄灯进屋。
一屋子老弱病孕,他的心越来越冷,勉强沉住气道:“妈,你冷静点听我说。你和爸爸先带故意去奶奶屋,她那房间是铜墙铁壁,上锁后最安全。等你们确保安全后,大声喊薛静柔,看她在不在家。别贸贸然上楼找她,也别害怕,呆在奶奶卧室,我们马上回去。”
白母尽管被吓着,还算冷静,表示可以做到。
挂断电话后,白长归走到正在应酬的白瑾夫妻身边,低声询问,“马允生点名要求你们俩一起出席吗?”
白瑾点头,奇怪道:“不是说这儿有危险吗?我们就一起过来帮忙。”
白长归握紧拳头,“我怀疑这是调虎离山,我们最好马上回家。”
他的手机响起,白母的声音疑惑中透着不安,“长归,我们都在奶奶屋里了,我们喊了好几声静柔,她都没有回应,她不会不说一声离开,而且家里的安保系统被解除了,我们已经报警,你们快回来吧。”
白长归立即明白,最可怕的猜测都已成真,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别急,我和姑姑马上回家。”
顾念宸的手机拥有白宅安保系统的远程监控权,他查看后,确认家中安保确实被关了。
白长归并没有立即退场,而是转身走向宴会厅中央,在人群中找到被簇拥的金芸,他一把攥住金芸手腕,毫不客气将她往外拖。
金芸穿着长礼服,被拽得踉跄,但她不挣扎也不呼救,哪怕手腕几乎要被白长归握断,她却纵声大笑,更加得意。
马家人出面阻挡,白长归一脚踹翻一个后,白瑾不管三七二十一过来帮忙,周围埋伏的警察也出动,场面登时混乱,白长归趁乱将金芸拉出酒店,将她塞进自己车中。
“在我找回薛静柔之前,你哪也别想去!”白长归冷峻喝令。
可惜白长归的话对金芸毫无威慑力,她全程配合,脸上始终带着胜利者的笑,“长归,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一幕,你和我就像逃婚的男女,你抢亲,我跟随。”她顿了顿,如痴如醉,“那些心灵鸡汤说的没错,人只要努力,一定能实现梦想。”
白长归根本不理会她。
没两分钟,白瑾和顾念宸一起坐进车,白长归边开车边愤愤解释,“咱们都被骗了,从一开始这场婚礼就是反诱饵,他们抛出许三,故意把危险性说得明明白白,就是引诱咱们舍不得放弃机会,又不敢让薛静柔来,等我们把所有关注和部署全都转移到婚礼,白宅自动成为最毫无防范的地方,调虎离山!咱们居然上当了!”
“可是就算没有人,咱们家也有最顶级的报警和安保系统。”白瑾从后排探出脑袋,紧皱眉头,“他们怎么进的咱们家?怎么悄无声息带走一个大活人?”
顾念宸提醒道:“想想谁对咱们家了如指掌,最近又频繁出入咱们家。”
白瑾醍醐灌顶,对金芸勃然大怒,“你最近总去我家,就是为了研究我们家的构造和安保?”
金芸歪歪靠在座位上,似笑非笑,“奶奶有被害妄想症,因此你们家安保严密,但也因为她的病,为了防止她病情发作胡乱启动安保,你们家的安保程序设置了后门,可以在判定是奶奶生病误判时自动关闭系统,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损失。”
“我不过是找到这道程序后门的启动口令,转告给今晚潜进你家的杀手而已。”她这话说得轻风拂面,无关痛痒,车里其余诸人却全都毛了。
“金芸!”白瑾揪住金芸头发,扯着她脑袋往后仰,“你这个疯子!”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人质
床上手机铃响数声,薛静柔眼睁睁看着屏幕上白长归的名字,却不能接。
此刻她的额头正被一把枪抵住,枪口套着□□,冷硬,戳得她脑门红红的。
“薛小姐,跟我走吧。”眼前男人脸戴口罩头压球帽,身形高大,手脚灵敏,薛静柔不知道他如何悄无声息潜入白宅,并偷偷溜上她三楼卧室。
“如果我不配合呢?”薛静柔低声询问。
“白家夫妇就在二楼,白瑾的儿子也在那儿,此外一楼还住着位老太太。”男人冷冰冰阐述事实,“如果你不配合,我现在就可以下楼杀死他们,就算你奋力阻拦,那四个老少,我至少也能杀死两个。”
薛静柔承认,“你说得没错,拳脚敌不过枪弹,除了配合你,我确实无计可施,既然如此,咱们快走吧。”
既然打不赢这男人,薛静柔只能带他远离白宅,远离白长归家人。
男人看穿她的想法,低笑道:“只要你配合,我是不会妄开杀戒的。”
薛静柔取过外套,带头下楼,她走得又快又稳,步伐安静,显然也不愿惊动其他人,无端制造冲突酿成伤害。
打开住宅大门时,薛静柔才发现白宅安保系统被关闭,她微微皱眉,再看身旁持枪男人一眼,漫不经心问道:“安保是金芸帮你破的?”
男人嘲笑,“白家人纵容金芸,也不是什么好人。”
薛静柔也笑,却笑地高高在上,“你可以骂人傻,但不能嫌人善良和宽容。”
男人一时没听明白,也不在意,只催她快走。
薛静柔转身轻轻关好大门,最后一刻恰巧瞧见二楼房门打开,白母抱着故意,白父握着铁棍往外走,她悄声喟叹,心中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