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也都吻了她。
  邓林卓跟她说的这些事都是江稚茵闻所未闻的。
  耳边邓林卓的声音仍在喋喋不休,甫一抬眼间,江稚茵看见斜倚在台球桌旁的闻祈,室内忽明忽暗的灯光笼罩着他周身,整个人仿佛都罩上一层毛茸茸的光亮。
  他总是惯常沉默,情绪不喜外露,偶尔展露的笑意也显得虚伪。
  这么想着,江稚茵把视线投往前方,看见闻祈已经搁下了球杆,用三角框框住十六个球,表情寡淡,最近时常出神。
  第46章 金鱼
  “闻祈以前还经常打游戏?他高一为什么不上课?”江稚茵问起,邓林卓一下子噤了声,显得有些慌张起来。
  “……这个啊。”邓林卓眼睛往台球桌那边瞟了瞟,因为自己一时嘴瓢而懊悔不已,“那段时间哥儿的……耳朵?对的,耳朵特别不好,助听器坏了听不见,然后就没去,在家歇了一段时间。”
  因为知道江稚茵跟闻祈现在感情正好,他绝不可能因为自己一时嘴快让两个人之间有隔阂,于是邓林卓总是想着尽力隐瞒:“哥儿一直都很上进勤奋的,一边上学一边做兼职,就是为了攒点老婆本。”
  像是自己也词穷起来,邓林卓不知道要如何跟江稚茵证明,最后只能无比粗暴地道:“总之我跟你打保票,哥儿肯定是个好人,肯定会对你非常非常非常好,这点你不用担心。”
  他一连讲了好几个“非常”,其实江稚茵本来也没担心过这样的事情,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对重逢之前闻祈的样子感到好奇。
  是不是像后来一样,依然留着有些戳眼睛的头发,依然不怎么搭理人,被叫做“怪咖”。
  没遇到自己以前的闻祈,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陡然冒出来,擦完巧粉的闻祈就缓步移到休息区这边,顺手拿走了江稚茵搁在桌子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小口抿进嘴里,侧目安静看着邓林卓,语调幽幽:“你在跟她说什么?”
  邓林卓僵硬地笑笑,声音像卡壳的子弹一样一个挨一个往外蹦:“没有说什么啊……就纯瞎聊,说你努力挣老婆本,是个可靠值得托付的人。”
  闻祈翘了一下唇角,明显没信,把暗含警告的视线从邓林卓身上撤离,又闲闲饮下一口水。
  人生活的圈层有时候就像固定了一样,什么样的阶级就会遇见什么样的同伴,承担什么样的苦难与盛大。
  江稚茵就像是活在一个万花筒里,睁眼闭眼,看见的都是别人或绚烂或糜烂,但都相似到可怕的人生。
  晚上她跟闻祈提起白天的事情,把冷气调低,整个人窝进被子里,下巴戳着软软的空调被,惬意地眯起眼睛,如往常一般在睡前说几句闲话:“邓林卓说你以前在台球馆兼职过。”
  闻祈的脊背突然僵直一瞬,表情也没那么自然,稍显刻意道:“以前需要钱,当时给我开的时薪不错,通常又是晚上值班,不会耽误课程,所以去做了一段时间。”
  他眼睫低垂,半阖着漆黑双眸,沉思着如何找一个通情达理的解释。
  江稚茵睁开眼睛,疑惑道:“啊?邓林卓说你高一的时候因为耳朵的事情休了学的啊。”
  “……”
  在长久的沉默以后,闻祈捏动自己耳垂,唇角向下抿出不悦的弧度,随后解释着:“休了半年,下半年还在上课。”
  他表情仍旧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什么破绽,江稚茵点点头,“哦”了一声。
  闻祈默不作声地把话题往别的方向引导:“台球其实不难,只要姿势标准就好,下次有时间再去的话,我可以手把手教你。”
  被修好的空调汩汩冒着冷气,打在江稚茵脚底,她默默把脚往回缩了一下,把被子卷得像个球,捂得严严实实的。
  而闻祈那边就显得松垮垮,只在腹部搭了被子一角,手腕啊,脚踝啊,脖颈啊,这些地方都骨感地暴露在外面,皮肤也细腻透亮,看起来没什么毛发的样子。
  整张床上都是同一种沐浴露的香味,江稚茵昏昏沉沉,觉得闻祈身上的味道就是更好闻,也不知道耍了什么心思,又淡又蛊惑人的,简直叫人离不开。
  在阖上眼的前一秒,她似乎又借着那一点床头的灯光,看见闻祈伸长手臂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仍是一小罐药片,他往掌心倒了一片又掰了半片加进去,如同吃糖丸一样嚼碎咽下了。
  江稚茵只觉得,月光下,他的皮肤更显苍白透明,此后便浑无意识。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被窗户外叽叽喳喳的鸟雀鸣醒,江稚茵动了动腿,下意识把脑袋往闻祈肩头搁,还要慢吞吞又哑哑地叫他的名字:
  “……闻祈。”
  “……”
  “闻祈啊。”
  “……”他仍旧不回。
  “闻——”
  最后一声还没叫出来,闻祈就翻了个身,用掌心捂住她的嘴唇,半环抱着她的双肩,嗓音显得有些忍耐:“别喊了。”
  空调设置了定时关机,半夜就停下来了,房间里似乎都是对方身上的味道,被子里的温度比身体稍热一些。
  因为他侧身覆过来的动作,两具身体此时靠得过于近了,江稚茵的胸腔起起伏伏,朦胧的睡意顷刻间散去大半,只眨着眼干巴巴望着他,连腿都不敢动。
  膝盖似乎只要稍微一动就要打破什么禁忌,江稚茵连神经都是紧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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