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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文柏不假思索地就选择相信了简攸宁,他眼眸黝黑,脸上泛起讥诮的弧度,对着楚旭冷冷道,“看来你还没有学乖。”
楚旭心跳如擂鼓,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也太儿戏了。而且她本来就和我有仇,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过我?”顿了顿,他的语气中透出些许的愤懑,“你信不信,自己去调查一番,不就清楚了吗?”
黄文柏叩击桌面的动作陡然停下,他看向身旁的简攸宁。
简攸宁本以为他会问自己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可没想到,黄文柏只是问了一句,“你觉得他还有说实话的可能吗?”
黄文柏已经不想浪费时间在楚旭身上。
简攸宁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他刚刚交代的每一件事情,都避开了穆老想动国家风水龙脉一事,从根源上就能判定他倾向于穆老,说出来的话就掺了水分,而且穆老早年经历决定了他根本不是一个喜欢变动的人,名下房产不计其数很有可能,可长期居住的只有一个地方。”
黄文柏点头,他也考虑到了这些,可依旧没有办法快速地判断对方话里的真伪性。
简攸宁又道,“楚旭刚刚说出的几处房产,有两处在他自己的,一旦我们去搜查,一定会打草惊蛇。无形中给穆老提了个醒。”
楚旭的背彻底僵硬了。
他完全没想到简攸宁寥寥几句话,就透了他的底,他刚刚说的大部分,的确不是实话。
楚旭依旧嘴硬,“信不信由你们。”
他这辈子忠于穆老,宁可自己死,也不会伤害他半分,但在可控范围内,他也不会让自己受到太多伤害。
譬如这一次假招供。
而他心里一直坚信,穆老会派人来救他的。
简攸宁笃定道,“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黄文柏若有所思。
简攸宁又扭头看向楚旭,“穆老做这种大不韪一事,一定会遭天谴,你作为他的帮凶,也好不到哪里去。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我们只是想在你身上进行最后的确认而已。楚旭,有一句话叫做邪不胜正。”
简攸宁一直坚信着邪不胜正。
即便上辈子情况那样凄惨,她也认为穆老和楚旭一定不会逍遥到最后。
她相信国家的力量、相信人民的力量。
楚旭心中起了一团涟漪。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黄文柏缓缓站起身,吩咐一旁的狱长,“把他继续关回老地方,半个月不够,那就关上半年吧,如果疯了,到时候正好给穆老看看。”
楚旭面色惨白。
半个月他已经度日如年,半年又该怎么熬过去?太可怕了。
想到那样孤寂的感觉,他连忙道,“不要。”
“这回我真的说。”
黄文柏哪里会搭理他,他这样的情况,不彻底磨灭他心中的意志,是不会老实的。
下一次再被带出时,应该就会说真话了。
他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些,对简攸宁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家。”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那个村子我会派人跟进,你放心。”
简攸宁心满意足。
只是觉得这一趟来的还是不称心,楚旭到底什么都没招啊!
*
黑沉沉的夜晚,天空星光黯淡,似乎被无尽的浓墨涂抹。
李音躺在家中席梦思软床上,思绪万千,但好几天没有休息好的她握着大师给的驱鬼符,睡了过去。
房间内窗帘微动。
熟睡的李音置身在白茫茫的环境中,她一边试探、一边慢吞吞地向前头走去。
这样的场景她非常熟悉,每回那个陌生男人出现时都是如此。
心中恐惧害怕担忧的同时,她又握紧驱鬼符。
很快,白雾散去,周边的环境逐渐变得肉眼可见,与她卧室一模一样。
一道黑影迅速地窜向李音,可还没等李音来得及做些什么,黑影骤然发出一声惨叫,“李音,你竟然真的敢和我解除冥婚。”
因为畏惧李音手中的驱鬼符,他不敢靠近。
李音见状,心中底气足了些,冷漠道,“我为什么不敢?本来就是你们家骗婚,如果对象是你,我压根都不会看一眼。现在解除冥婚,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你已经和我结婚,生死都是我的人。”
李音不愿意再搭理他,有些人明明自己做错事情,却死不悔改,和这样的人讲道理,根本说不通。
她警惕地握住了手中的驱鬼符。
那黑影试图攻击,可根本近不了李音的身。
尝试了数次,他才无奈地退去,临走前只留下了一句恶狠狠的话,“你给我等着。”
李音终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这段时间以来,她从来都没有这样休息好,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扰。
这一觉,直到睡到第二天夕阳西下才醒来。
李音觉得自己的精神好的不得了,她拿起一旁的手机,发现有不少家中的未接来电,好心情立刻消失殆尽。
就在她怔愣时,电话铃声再度响了起来。
李音犹豫片刻,按下接听键。
“音子,你咋一天都不接电话?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从李音和家中大吵一架后,她再也没有接到过家里的电话,她对亲妈的来意似有明悟,态度冷冷淡淡的,“你说。”
“你是不是在首都偷偷的找大师解除冥婚了?”
李音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浑身气的发抖,不过她仍冷静地回答,“冥婚的对象是你们联手欺骗我的,我有权利做主解除冥婚。”
电话另一头立刻痛哭起来。
“音子,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这些年你一直都没有嫁人,爸妈给你担了多少风言风语?而且这次冥婚又不需要你下葬,你还是可以好好的生活着,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现在人家父母找到了咱们家,说咱们骗钱,要我把十万块钱退回去,否则就再举行一次冥婚。”
李音木然,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你就把钱退回去,卖女儿的钱你收着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这件事情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说着,她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这些年我孝敬给家里的钱都不止十万了吧?何必呢。”
“家里的钱都用来盖房子了,你弟弟需要娶媳妇,妹妹要上学,都是用钱的地方。根本就拿不出钱呐。音子,我们全家把你供到大学不容易,做人要知恩图报,千万别做白眼狼。”
李音气的肝疼,“什么叫全家把我供到大学?明明是我成绩优异,拿了奖学金和助学金你们才允许我继续上学的。这件事情别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看在你还是我亲妈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咋?翅膀硬了就想飞了?你个白眼狼,你要是不主动乖乖回村里,我和你爸就去你单位闹。又不需要你下葬,不知道在矫情什么。”
李音心脏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心被掏空的感觉。
她原本还想和家里继续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像寻常一样赡养父母,可现在看来,这都是一厢情愿。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你来闹,我没有一点意见。到时候大家还可以评评理,究竟是谁对谁错?”
“我的工资卡一直在你手里,等我上班后,我回去和财务申请换卡,既然你心里从没把我当成亲生的,那我也不必傻的全心全意对你好。”
李音这一瞬间做了新的决定,她想要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
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不用担心哪一天被人卖了。
李妈暗道坏了,这个大女儿又能挣钱又对她好,其实她还是挺喜欢的,只是时间长了,所有的好都变成了理所当然。
她忘记人都是有脾气的。
“闺女、音子,我也就是在气头上,家里实在是没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拿十万块钱出来,不是戳我们心窝子吗?这样,你别生气,妈再和人家好好说一说。”
说话的同时,她的心中也在盘算,冥婚都已经举行了,哪能让对方轻而易举地把十万块钱都拿回去,根本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现在得先哄住闺女。
李音耐着性子听完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喉咙口涩的慌,最后只说了三个,“您保重。”
然后她就挂断了电话,拿出电话卡掰断。
又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李音才收拾好心情,再度提着一篮子水果去拜访隔壁的大师。
只不过拜访前,她去了一趟银行,取了不少存款,把现金压在水果底下。
简攸宁正在客厅盯着自家的淘宝店。
几轮宣传过去后,今晚八点正是第一批化妆品售卖的时候。
不只是她,所有参与化妆品制作的人都卯足了精神等待着销量。
听到门铃声,简攸宁连忙起身打开门。
见到精神状态姣好的李音,她笑道,“看样子你是都恢复了。”
李音依旧不善于言辞,但她对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大师心存感激极了,“谢谢你。”
说完,她把手中的水果篮塞到了简攸宁手中。
而后郑重的鞠了一躬,就转身离开。
简攸宁被这一连串的举动弄懵了,等回过神后才哑然失笑,拎着水果篮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