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莫明看着苏晏，发现苏晏并没有强颜欢笑的样子，他的表情很平淡，整个人都显得……非常正常。
  好像在苏晏眼中，江夜安去的不是九死一生的禁地，不是不知归期，只是出了个远门，或者是到国外出趟差，忙完了就会回来一样。
  之前苏晏还昏迷时，莫明很担心苏晏清醒之后知道江夜安的情况会崩溃，会大吵大闹，可当苏晏醒来后表现出的非一般的冷静，甚至看起来理智又稳重，却让莫明觉得更加不对劲儿，甚至还不如大哭大闹一场，那样他反而会觉得这才是该有的反应。
  现在苏晏表现得越“正常”，莫明就越忧心。
  后半夜到机场，南迦已经提前在网上订好了接机服务，还订好了酒店，甚至连第二天前往老宅的车都已经安排好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资金到了，就没有真正不方便的时候。
  到了酒店，莫明还有点不敢相信苏晏真的接受了南迦的安排。
  拿到房卡上了电梯。
  苏晏和莫明的房间斜对着，苏晏正要开门，察觉到莫明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没，转头：“有事？”
  莫明：“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接受南迦的安排，还以为你会一刻不停地赶到江家老宅。”
  苏晏：“这个时间就算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江夜安已经进入禁地。”
  莫明笑了：“我怎么有种你这是要让他们最后睡个好觉的感觉？”
  “好觉？”苏晏勾起嘴角，“我以为从江夜安进入禁地开始，所有江家人都不该再有好觉睡。”
  门打开，苏晏抬步进去。
  莫明无奈摇头，他没感觉错啊，苏晏，对江家人有恨。
  江夜安的实力和身份决定了他就是守门的不二人选，从其他伏灵世家的角度来说，推举江夜安也没什么错，况且各家也都提出伏灵使会轮番过来守在禁地外，也做好了一旦江夜安出事就迅速补上的准备。
  江家的做法不算错，只是……从亲人的角度来说，太过心狠无情。
  别说什么反正是既定的结果，中间没必要拖拖拉拉，直奔结果就对了。可亲人的意义是什么？亲情的体现在哪里？
  江家可以出于大局考虑让江夜安进入禁地守门，但即使结果既定，从亲人的角度出发，从他们口口声声对江夜安的看重、关爱出发，至少，他们不该这么“痛快”，“无可奈何”的样子都显得那么敷衍。
  他们理智上明知道以江夜安的性子不会推拒这份责任，可还是没忍住“以己度人”，担心江夜安会拒绝，所以又是“戴高帽”又是“道德绑架”，一定要把江夜安置于他无法开口拒绝的境地，最后一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总结结尾，弄得他们还挺委屈似的。
  从前，江夜安是江家挽救颓势、重回荣耀的工具，如今，也不过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单向付出和牺牲。
  江家大概对江夜安不是完全无情的，但他们更看重家族的荣誉，生怕多表现出一点对江夜安的心疼不舍就会被别人说是自私、不顾大局，有损家族名声。他们以为别人也跟他们一样，将家族荣誉看得比一切都重要。那样冷漠却不自知，还以为他们“施舍”给江夜安的那点缥缈的温暖，就该值得江夜安为家族豁出一切。
  从小到大，江夜安的付出和拥有从来不成正比，而在他拥有的东西中，又有多少是他真正渴望的？活了二十多年，又有多少日子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如果没有苏晏，对于江夜安来说，他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
  休息了三个多小时天就亮了。
  莫明洗漱好后给苏晏发消息问他起来没有，没一会房门被敲响。
  莫明开门，看到苏晏一身休闲装站在门口。
  苏晏：“车三十分钟后到，还能去楼下吃个早饭。”
  莫明点头，“嗯，走吧。”
  他看到苏晏没带行李，问：“行李留在酒店？”
  苏晏点头：“我就是过去了解个情况，没打算住那。”
  莫明：“嗯，江家老宅太闷了，江家人也没意思，除了冰山。”
  苏晏：“你要留在这多久？”
  莫明：“一周，不止我一个，一次两人，轮换。”
  苏晏点头：“你们都守在禁地外？在禁地入口附近？”
  莫明：“对。江家的禁地笼罩在一个巨大的法阵之中，也是结界，从上古时期就有。只有一个入口，在一片竹林里，石碑为界。我们只要守在石碑附近就行。”
  苏晏“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半个小时后车到了，苏晏和莫明也已经吃完早饭还又坐了一会。
  到江家老宅时已经十一点，后面上山的路多花了点时间。
  江晚风和穆婷、江耀堂都在，还有江家其他长辈，谁也没想到苏晏会来。
  如今整个江家就没有不知道江夜安和苏晏的关系的，当初在江晚风的生日宴会上，江夜安对苏晏的维护毫不掩饰，让他们在这位向来冷静自持的伏灵使身上再一次看到了强势和霸道，上一次还是江夜安为了龙血竭而闯禁地时。
  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在催促江夜安接下守门重担时，他们就好像集体失忆了一样，谁都没想过江夜安进了禁地没有归期，苏晏该怎么办。也同样没想过江夜安会有多舍不得苏晏。
  这会看到苏晏，一个个尽管绷着脸，维持住了面上的高冷威严，但还是有几个年轻一辈的眼神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