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想要逃跑的鳌拜

  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动
  夜色暮暮,瓦房店城头,鳌拜望着城下继续劳作的民夫忧心忡忡。
  今天一整天,他亲眼目睹这支大明军队的不同之处,同时,也深深明白瓦房店根本守不住。
  多尔衮想要他拖住明军三天的计划,恐怕注定要落空。
  傍晚的时候,在大明军队整齐的铳击之后,城墙上大量的守兵被迫下城,只留少量弓手在城头游击射箭,效果很差。
  大量的人涌下城来,瓮城内到处是盘腿坐着的甲兵和牧民,不分老弱青壮都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事实证明,蒙古人攻城不行,守城也还是不行。
  他们被明军的炮火轰的魂飞魄散,又在整齐的排铳下打的露不了头,城头上到处是尸体和断臂残肢。
  甚至有人的内脏和轰碎的脑袋,地面上流淌着黑色的鲜血和肠子,苍蝇成团的乱飞,出嗡嗡嗡的令人心烦的声响。
  这样的场景无异于地狱一般,而他们还不能逃离,这就是一场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噩梦。
  蒙古台吉们既没有叫人担来清水,也没有给牧民们送来吃食。
  天黑时人们饥肠辘辘,饿的要命,嘴巴渴的快张不开,大多数人只能干咽唾沫,勉强啃着冰冷的麦饼或是干奶酪。
  瓦房店确实是一个很标准的大明式的城池,三丈高的城墙也是标准配高,以前站在城头往下看的时候,感觉是高高在上,安全无比。
  蒙古人其实很不注意城池的修筑,因为他们平时逐水草而居。
  就算是台吉这样的部落之主也是跟随牧民一起迁徙,城池是享乐和贸易的地方,也是礼佛的地方。
  台吉们在瓦房店有府邸居所,但不代表他们希望住在城里才能有安全感,这一点来说和大明的贵族士绅们截然不同。
  对蒙古人来说,骑在马上,手握弓箭就是最安全的,城池并不能叫他们感觉更好。
  但厚实和高大的城墙,确实能给人一定的安全感。
  现在一切都毁灭了。
  对面仍然是有大量的步兵列阵等候,鳌拜很奇怪,这些士兵似乎不知道疲惫。
  他们身上的甲叶在火把的照映下熠熠生辉,身着沉重的铁甲,手持盾牌和锋锐的长刀,仍然笔直的站立着。
  那些持枪的长枪手也是穿着铠甲,手中的长枪往上斜举着,大片的长枪兵形成了一片长枪的森林,枪尖一片片的闪亮着,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觉。
  那些火铳手还在来回的换班,下面有一两千人的铳手,他们每人相隔三尺不到的距离,手中的火铳上好了子药,每个都盯着城头。
  对面明军和记忆中的其他明军火器完全不同,每轮子弹都如暴雨一般打的人抬不起头。
  城头上每次都被打翻很多人,城堞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弹孔,那些圆形的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打在城头上,崩裂的砖石碎片都会给人带来严重的伤害。
  鳌拜仔细的观察了很久,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看见一次炸膛,就算是哑火率也低的惊人。
  每次几百支火铳齐射,最多会有三五支打不响,然后那个火铳手会直接退后处理火铳。
  清理过后,下一次一般就能打响了。这样的密集射击,明显比箭矢威力大上许多。
  城头上的弓手们早就失去自信,他们射出的箭矢于其说是想杀敌,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当然,最让鳌拜感觉威胁的当然是那个土丘。
  对面明军的动员能力,协调组织能力,还有强悍的后勤,充沛的人力,这一切加在一起创造了眼前的这个奇迹。
  堆土高过城墙并不是稀奇的攻城战术,有的时候攻城方会建筑木制的高台,以居高临下之势用弓弩压制城头。
  或是建造有轮子的木台,不仅能从上到下射箭,还能推到城墙边上,自上跃下来攻城。
  堆土是一种笨办法,一般是用在人力足够,攻城方十几二十倍于守城方的战事上。还有地形环境的限制,所以使用起来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容易。
  蚁附攻城最为惨烈,这是从古至今运用的最多的攻城方式。
  由于没有阻挡,瓦房店外的高台堆积的十分顺利。
  鳌拜看时,二百多步长,一百多步宽的高台已经有一丈多高,也就是说堆到了城墙一半的高度。
  有一些火铳手已经站在高台上瞄准了,一旦有人露出就是射击,打的城池正面的人根本不敢露头。
  可想而知,一旦高台堆成与城墙齐高,或是高过城墙,几百个铳手站在上轮射,再放上几门小型火炮,这整个南城的一里多长的城墙下,还能站立几人?
  到那时,城防瞬间告破是必然之事。
  鳌拜神色沉痛的从城上慢慢走下来,他简直想不到任何办法。
  就算现在他带兵出去冲杀,也根本提振不起任何士气。
  城墙内成群躺在地上休息的蒙古人,目光茫然,嘴唇干裂,腹中空空,他们奋战一天,没有得到任何鼓励和奖赏。
  他们的同伴还死在城上和城下,连收尸的人也没有,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策马冲出,挥动兵器与那些极尽武装的强敌交战?
  自己带来的三百部曲倒是有一战之力,但那是他保命的本钱,今天他没有让他们参战。
  心事重重的鳌拜决定立刻去找蒙古台吉,现在已经不可能守住城池,唯一的解决办法是趁夜突围。
  而且要尽快,对面明军看起来是要加班筑好高台,可能明早就会开始攻城。
  城外戒备的士兵数量并不多,应该有相当多的部队在休整,明早或是最迟中午时,大军由高台和蚁附两种方式攻城,守城方毫无机会。
  战马在远离城门的街道上行走着,路边是一幢幢砖石砌成的建筑,马蹄踩在青石板路面上出嗒嗒的清脆响声,有一队护兵跟着鳌拜。
  马蹄声踏碎这里的宁静,不少沿着街道休息的牧民们从睡梦中惊醒,十分迷茫的看着鳌拜等人。
  鳌拜从他们眼中看不到任何士气,蒙古人原本就不擅长攻城守城战役,他们的长处是骑射,是野战。
  想到这里,鳌拜要跑的心思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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