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栾晴晴坐着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依旧不见顾眉生出现。她索性取出电脑处理起了工作。
  转眼已经是晚上7:00左右,顾眉生依旧没来。栾晴晴原本准备了满满的情绪和腹稿瞬间都变成了烦躁和不耐。
  她迈步走出包间,问酒店经理,“我们约的是5:30,顾眉生究竟有没有时间观念?!”
  酒店经理忙走过来道歉,“她大约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了。要不,您先去眉生小姐的套房坐一会儿,她应该很快就到了。”
  栾晴晴暂时忍了情绪,“走吧。”
  酒店经理将她带到电梯口,按了顶层。谁知电梯行至一半,忽然一阵巨颤,栾晴晴根本没有办法站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身上的套装“撕拉”一声,裂了缝。
  她以为电梯坏了。栾晴晴连忙拨通电梯里的呼救电话。
  “有没有人啊?电梯坏了,快救我出去!”
  电话那头传来顾眉生略显冷寒的声音,“你好啊,栾晴晴小姐。我是顾眉生。”
  栾晴晴满眼愕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狼狈的状况下与顾眉生对话。
  她还处于极深的恐惧之中,她无法正常的思考。
  顾眉生这时又开口了,“栾小姐看来运气不大好。我们皇廷酒店的电梯一直定期保养,从没发生过意外。你不用怕,很快就会有人来带你出来了。”
  栾晴晴隐隐咬着牙,“很快是多久?”
  顾眉生轻轻地笑,“别怕。来,我陪你聊聊天。栾小姐这样煞费苦心想要与我见面,本来是想与我聊什么呢?”
  栾晴晴置身在封闭的电梯中,脑袋是空白的。她紧咬着唇,“你这是蓄意伤害,我完全可以告你。”
  “好啊。”顾眉生语气格外地轻松闲散,“等你从电梯里出来,我替你打电话,我还可以顺便请我的律师为你写好律师信。”
  栾晴晴咬牙切齿,“顾眉生,你别太过分。”
  电话那头已经没有回应,栾晴晴再次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她疯狂地拍打着紧闭的电梯门,“顾眉生,你让我出去!”
  控制室里,秦婉如对顾眉生说,“再不放她出来,她怕是要缺氧了。”
  顾眉生眸色如冰,望着电梯里因为恐惧而几乎抓狂的栾晴晴,“初次见面,她这样‘亲昵’地直呼我的名字,我总要好好款待她。”
  秦婉如真是不明白这个栾晴晴到底怎么得罪顾眉生了,但她此刻也不敢再开口劝了。
  ☆、转折:人生事太匆匆
  栾晴晴初见顾眉生的结果:狼狈不堪,颜面尽失。
  她觉得她手里握着顾眉生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栾晴晴想要借机令顾眉生难堪。恰如不久前栾亦然带给她的难堪一样。
  栾晴晴初来荣城,她还不了解顾眉生。
  惊慌过后,顾眉生真的在皇廷酒店里摆了一桌饭菜。她还让秦婉如带栾晴晴换件衣服。
  栾晴晴狼狈站在电梯门口,恨恨望着顾眉生。
  顾眉生微笑看着她,“你也可以不换,我们站在这里说话也是一样的。”
  结果呢?栾晴晴既换了衣服,又与顾眉生同桌而坐。
  栾晴晴是名优秀的律师。她很清楚,在两人对弈时,占据主动是件多么重要的事,但她没想到顾眉生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她错估了顾眉生的难缠,于是一朝失败,步步被动。
  而顾眉生呢,从栾晴晴自电梯里出来之后,却反而一直对她礼貌有加,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热情周到。
  栾晴晴当然不会领情。
  而顾眉生要的,也绝不是她的领情。
  “栾小姐见过我妈妈吧?”顾眉生盛了一碗荔枝羹递到栾晴晴面前,“栾小姐学识渊博,说起历史故事来掷地有声。你尝尝这碗荔枝羹,是否能尝出当年红尘妃笑的感受来?”
  栾晴晴冷笑,端起汤碗,悠悠然喝了起来。顾眉生难道以为每个女人都是张小曼吗?轻轻几句话就想令她变得不堪一击?
  原本以为甜润的汤水尝到嘴里,栾晴晴才发现荔枝羹味道异常的古怪。她忽觉恶心,匆匆奔进了洗手间,狂吐不已。
  待她重新回到包间,顾眉生早已经不知去向。
  栾晴晴羞愤交加,一把掀开圆桌上的桌布,盘碟纷纷跌落在地。
  狼狈,气恼,羞愤,恐惧,嫉妒。
  仅一面,栾晴晴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就被顾眉生轻而易举地激了出来。秦婉如站在门口,望着她,轻声道,“你其实不必这么气恼,你那样不客气地羞辱过她的母亲。眉生对你,已经是留了余地的。”
  不为别的,只因她也姓栾。
  *
  转眼已经是荣城的五月。
  张小曼去墓园看栾倾待。张小曼也是个固执的人,她终究还是在栾倾待的墓碑前种下了几株茱萸,然后用手绢轻拭着栾倾待蒙了尘的照片。
  她笑着对照片里的人说:“真想和你再去吹一吹这五月和煦的海风。”
  当时,荣城里关于张小曼的传言早已经犹如这漫天迷人春色一样,散满了整个城市。
  张小曼心中无关痛痒。她对栾倾待说,“我该谢谢他们才是。若不然,日复一日,我总有一天会将你遗忘的。”
  “还有你眉目之间的笙歌婉转,我怕我也会没心没肺地忘了。”
  “人生事太匆匆,转眼梦漂流。”
  *
  皇廷酒店里,顾钰墨对顾眉生说,“真没想到,婶婶与那个栾倾待,竟然有着如此浪漫的过去。”
  顾眉生心中五味杂陈,情绪很复杂。
  她在那样一段视频里,看到了许多她其实并不想知道的事情。
  那是栾倾待在美国旧金山的家。
  白墙外,开满了茱萸。从别墅往西行三公里,是一望无边的蔚蓝深海。
  客厅里,有幅张小曼年轻时的照片,背景是香港的双层电车和热闹街景。张小曼张开双臂,笑语嫣嫣地望着镜头,海藻般的黑色长发在风中跃动。
  那张照片被栾倾待放到了最大,挂在别墅客厅里最明显的位置。
  别墅里有许多价值连城的古董,但最多的却是挂满了墙壁的各种风格的工笔画。
  那些被时光晕黄的宣纸上:有佳人驻足远望;有女子在月下笑闻昙花香;有少女长发及腰,手捧书籍。
  那些被精心反复描绘过的眼角眉梢,都是张小曼曾经最迷人纯美的瞬间。
  镜头被人不断推进,慢慢移向栾倾待的主卧。
  墙上又有画。
  红纱轻挽,女子背脊似柔玉,璞玉右上方,有红梅枝妖娆盛放。
  张小曼是气质温雅的,所以那张照片看起来全然没有半点猥亵,反而为女子更平添了几分远离俗世的美。
  谁都能看得出来,在这个别墅里,张小曼被栾倾待当成了这世上最稀世的珍宝。
  悉心收藏。经年难忘。
  顾眉生已经是磐石之心,但她看过这样的一张光碟,心中也会有些微动容。
  顾眉生也与这城中大部分的人一样,觉得这世上最爱张小曼的人从来不是顾鸿华,而是栾倾待。
  旁人看过都尚且如此感慨惋惜,张小曼看到这些,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
  张家。董秀雅饶有兴致地看着娱乐新闻,“先是眉生与栾亦然甜蜜旅行,然后又是小曼与栾倾待的风月往事。曾几何时,荣城竟从金融大城变成了一座爱情之城了?”
  张伟南削着苹果的双手停了下来,他看了身边眉眼刻薄的妻子,问她,“你在嫉妒什么?”
  董秀雅面色骤然阴沉,看了眼张伟南,愤然站起身,进了房间。
  *
  栾倾待死前没有能够做到的事情,栾亦然一一替他完成了。
  栾亦然用一张光碟告诉世人,栾倾待毕生都在深爱着一个女人。他让整个荣城的人都知道,栾倾待为了爱张小曼,究竟付出了什么,又为之牺牲了什么。
  他使全城的人都在流传着一个观点:爱,应该是如栾倾待爱张小曼那样,牺牲成全。
  他也让全城的人都纷纷质疑起顾鸿华与张小曼的婚姻。
  这位荣城首富的形象,因为这张光碟,严重受损。
  另外,这一年10月的时候,栾亦然终于将待曼控股推上了荣城金融业的顶端,他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内,重点发展澳洲的再生资源和各种矿产物质,彻底打破了荣城单一产业垄断金融行业的局面。
  顾鸿华是靠外贸生意起家的,现在鸿云集团的最大经济来源是外贸,船舶,建筑,银行,投资。
  白氏和唐氏是同行,靠的都是交通枢纽和各大运输行业。
  上一年年底的经济危机,令荣城的大三商业大家族纷纷收到波及,同时也影响了他们向能源行业扩张的脚步。
  栾亦然看到了这样的商机,他精心准备了大半年,终于将待曼从几近破产的颓势下转危为安。到这一年的10月份,待曼控股的总资产已经与唐氏基本持平。
  栾亦然带给这座城市的商业价值越来越大,就算是首富顾鸿华,也无法阻止待曼的发展势头。
  渐渐地,荣城一到晚上,江边,码头,马路正中的大型广告牌上,都陆续亮起了待曼控股的广告牌。
  时年24岁的栾亦然,更是从一位投资家一跃成了荣城总身家排名第四的年轻企业家。
  这是一个成王败寇的时代。
  媒体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商界黑马身上。栾亦然自从那次与顾眉生旅行之后,一直都很低调。他仅仅在5月的时候接受过一次媒体的访问。
  记者问他:“栾先生,能否分享一下您成功的秘诀?”
  栾亦然坐在镜头前,风姿绰约,一双修长的腿闲散交叠,“你这句成功实在言之过早。你看看那些国际体育赛事,只有得了冠军的人,才能有资格被说成功。”
  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
  栾亦然的言下之意,他是要与顾鸿华争荣城首富的位置了?
  记者于是又问他:“你觉得待曼控股与您自己,离那个冠军还有多少差距呢?”
  栾亦然笑了笑,说:“谁知道呢。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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