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击溃

  号角声响起,标志着一场厮杀,已然拉开了序幕。
  战争经历得越多,郑凡就越是理解李富胜的那种心理,成千上万人跟随着你厮杀,追随着你的意志而前进,那种血与火铸就而成的激情澎湃,真的是让人迷醉。
  它不同于庙堂之上的运筹帷幄总揽大局,
  也不同于文道之路的泰山北斗清风徐来,
  它很直接,很现实,很直面。
  郑伯爷先前的战前动员,真的很具有鼓动性,因为柯岩部毕竟是刚到的客兵,就像是新收养的宠物一般,总得一开始先顺着它的毛去刷。
  当雪海军这边已经列阵冲锋时,乃蛮部那边也刚刚整顿好兵马。
  明明前些天一直占据攻势的乃蛮部,在面对忽然出击的燕军,显得很是应对不足,这倒不是领军者的愚蠢。
  而是因为野人部族打仗时的军制,实在是太过粗糙,甚至可以说是低级。
  一来是指挥分工不明确,主帅只能掌握自己麾下这部分嫡系,其余的布置,只能交给身边其他几个贵人去分别完成,由那几个贵族去指挥他们自己的嫡系。
  这就跟后世的工程分包一样,层层分包下去,质量只会越来越差。
  同时,运转的效率也是极为低下。
  且因为大王子率领五千乃蛮部本族勇士回援了,空缺出来的这一部分,其实才是真正的主心骨,在失去主心骨的制约后,其他贵族的兵马还好,慢腾腾一点至少还能拾掇出个样子来,但仆从军和奴隶组成的那部分炮灰兵马,则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正常地调动了。
  说白了,野人打仗就跟猎人带着猎犬出征一样,当猎人虚弱到难以压制住猎犬时,都得随时担心会被反噬。
  如果大王子还在这里,亦或者二王子是主将的话,他们倒是可以凭借自己王子的身份,直接杀鸡儆猴,因为他们杀人,名正言顺。
  但乃蛮王因为顾忌自己儿子领军夺权反噬自己的原因,选择自己的弟弟当主帅,这位主帅能力是有,但在族内,其实早就没什么影响力了,他能活下来,其实也是因为自己一直很低调不会被乃蛮王猜忌的原因。
  所以,种种原因束手束脚之下。
  当郑伯爷率领柯岩部勇士冲锋速度都已经拉起来时,那边的乃蛮部,才堪堪整出了像样的队列。
  若是搁在以往,手底下是镇北军或者靖南军甚至是自己的盛乐老兵的话,这种对手,郑伯爷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但因为手下这支是新来的蛮兵,所以不得不稍微有些惴惴。
  指挥全局的,是金术可。
  这是郑伯爷亲自下的命令,这让金术可很是感动,昨儿个晚上还特意来找郑伯爷请教战法。
  郑伯爷也没吝啬,直接跟他分析了敌我态势,总结出了个“一击溃敌”的主题思想。
  其实,压根等于啥都没说,但金术可却觉得大受启发。
  毕竟,郑伯爷可是靖南侯的“亲传”弟子,且自从军以来,那可是战无不胜,种种战功以少胜多或者奇袭致胜更是数不胜数。
  当然了,这次倒真不是郑伯爷怂了,而是为了稳妥起见,同时,最大的问题是,一支没有经受过整训的蛮兵,他自认为很难指挥得顺手,与其这样,还不如先踏踏实实打好这一仗再说。
  进攻时,
  金术可眼眶泛红,可谓是无比激动,伯爷对自己的栽培之意,可谓是再明显不过了。
  同时,回忆着自己从蛮族奴隶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伯爷对自己的大恩大德,当真是比山高比海深。
  郑伯爷这会儿是没空去思索金术可的心情,虽然不是自己亲自上手指挥,但在心里,其实已经在默默地推演着战局走向和规划。
  不管怎么样,以后总得会有自己亲自指挥的仗的,总不能一直学着屠龙技而不用。
  让阿铭松一口气的是,这一次,自家主上并未主动冲锋在前,而是找了处小坡上观望着战局,同时身侧还有一干薛三的手下负责护卫。
  这些人组织冲阵起来,可能效果没有正规军那么好,毕竟他们已经不适应大开大合的场面了,但如果形势急转直下,靠着他们保护着逃回雪海关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反倒是郑凡胯下的貔貅,似乎对于上战场很是跃跃欲试,但自家主人却不愿意满足自己,让它很是抑郁,忍不住不停地用蹄子刨着坑。
  “前两翼骑兵错开,箭矢压制。”郑凡喃喃自语。
  果然,在金术可的指挥下,冲锋在前的总计四千多柯岩部骑兵并未主动撞上乃蛮部,那种实打实地骑兵对碰并未上演,而是分别两翼错开,以一种拉侧翼的方式迂回过去,同时,张弓搭箭开始抛射。
  野人是渔猎民族,天断山脉里的熟野人甚至还会种地,也因此,在生存条件和恶劣程度上,其实要比蛮族人要好上一些。
  同理,蛮族人的骑射功夫其实普遍要强过野人不少。
  虽然装备上此时的柯岩部勇士比不得郑伯爷手底下的雪海正规军,但对上的乃蛮部,其实他们的披甲率也不高,大家半斤八两吧。
  造成这个的真实原因是因为铁器和甲胄,这类战争物资野人王当时其实就是掠夺过来赶紧给自己麾下装备上的,这类东西不可能现在放着不用而当存宝贝一样运回雪原,
  同时,当时抓捕回去的各类晋地匠人,原本自然是先分拨给支持野人王的部族。
  但因为野人王主力尽葬于晋地,甲胄兵器自然也都留下了,另外,原本接收到匠人且有长远目光的部族因为失去太多族内勇士导致被其他野人部族吞并,这类匠人也因此遭遇了流失,导致雪原的冶炼锻造技术,其实并没有什么明显提升。
  所以,雪原上的有志之士才会觉得,当他们失去了野人王之后,雪原,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箭矢的打击,着重在两翼,而乃蛮部的两翼,则是仆从军和奴隶军,遭遇打击后,这两支人数占到一万以上的军队一下子就出现了紊乱。
  小坡上,郑伯爷继续“精神指挥”。
  “两翼,穿凿。”
  双方的冲阵,其实还在继续,双方都是以骑兵为主,所以一切一切,都进展得很快。
  当前方四千多柯岩部勇士采取了迂回战术之后,后续的三千柯岩部勇士在他们的少族长柯岩冬哥率领下,将马速提升到了极致,却并未主动地去和乃蛮部正军正面冲撞,直接将自己的中门放开,转而一个侧迂,角度不大,却使得箭头冲刺的方向拐了个弯,直接对着乃蛮部的侧翼,也就是仆从军所在的地方狠狠地撞了上去!
  这种短兵相接,这种骑兵最为直接的冲撞,往往是为将者最不喜欢却又是战场上见效最快的一种方式。
  不喜欢是因为骑兵太贵,见效快则是四蹄奔腾的战马成群结队地冲撞向你,这对对手精神士气上的打击,可谓是相当恐怖。
  后世的八路军和日军战斗时,也清楚要先打伪军,现在柯岩部所用的方式,其实是如出一辙。
  仆从军本就是乃蛮部最近靠吞并其他部族强行拘押过来为奴仆的队伍,这种队伍怎么可能有多少战斗力?
  且乃蛮部本部又刚刚抽调走了五千精锐,直接导致这支军队的构成结构出现了极大的失衡。
  所以,柯岩冬哥率领自己族人忘我地拼杀之后,除了一开始,还有些阻力,慢慢的,前进的势头反而开始不断提速了。
  右翼的仆从军直接被打穿,引发了崩溃,这种崩溃就像是大坝被拆掉一个口子后,迅速导致了连锁反应。
  崩溃的右翼数目庞大的仆从军向中路去逃散,直接打乱了乃蛮部中路军的部署,使得这支原本应该是战斗意志最强同时也是战斗力最强的这部分力量,在还没真正发挥出来时,就直接被自己人给带偏了。
  远处,
  郑伯爷的手画了一个圈,
  道:
  “后方穿凿。”
  由金术可带领的两翼迂回的骑兵,在侧面绕开了乃蛮部主力后,从斜后方,开始适时地穿凿。
  郑伯爷见状,
  咂咂嘴,
  掏出中华铁盒子,
  抽出一根烟,
  缓缓地给自己点上。
  一边的阿铭则道:“主上英明。”
  老实说,阿铭还真是有些佩服。
  郑凡却不以为然地抖抖烟灰,道:
  “又不是我在指挥。”
  阿铭正准备说话,郑凡却又抢先道:
  “别跟我说这和我指挥的有什么区别这种话。”
  阿铭闭上了嘴。
  郑伯爷伸了个懒腰,
  战局已定。
  果不其然,乃蛮部大军崩溃了,先是失去了阵形,随后失去了建制,紧接着就是指挥体系失效,随后,就是全军的崩溃。
  其实,双方真正厮杀交战死伤的人,真的不多,只占很小很小的比例。
  但战争很多时候,尤其是野战,很少会出现呆板地拼消耗拼人头的情况,哪怕是攻城战,也是如此。
  这一套作战方式,和当初靖南侯田无镜指挥镇北军靖南军精锐决战野人王大军主力时所用的,如出一辙。
  就是欺负你部队成分混杂,就是欺负你是拼装货,就是欺负你不是铁板一块,然后,自己这边则占据着统一的指挥和信念,切割瓦解掉你,等你崩盘之后,再进行杀戮。
  狼群捕猎成群结队数目远远超过它们的猎物时,往往也是采用相类似的方法。
  你硬要说柯岩部勇士的战斗秩序和素养有多高,这其实也不准确,但关键是,他们是一个部族。
  他们千里迢迢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一个新的环境,会本能地更团结。
  所以,才敢将本就占少数的兵力分散开,所以,才敢将自己的中路完全放开。
  一般来说,中路放开部队拆开,在野外遭遇战里,其实是大忌讳,因为拆开来容易但你想再组装起来,难度会非常之大,搞不好就直接自己给自己搞崩盘了。
  但总得敢做,总得敢赌,总得敢拼,才敢去奢望一个最为满意的结果。
  乃蛮部的军队崩溃后,下面,其实就是追杀了。
  这种类似的场面郑伯爷算是见多了,燕人其实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战争方式,将你击溃,将你从一支军队变成一群山羊。
  “主上似乎不太高兴?”阿铭开口道。
  “对手太菜,没什么成就感吧。”
  接着,
  郑凡又对着四周保护自己的人挥挥手,道:
  “上吧,别让大鱼逃掉了。”
  追逃注定不会是短时间就能决定的事儿,毕竟两边都是四条腿的占多数,在这个时候,如果能趁机多捕捞到对方的大鱼,就能够尽可能地降低对方收拢残部重新对你构成威胁的可能。
  这里解决掉之后,再向前一个进逼,配合梁程那边夹击乃蛮部本部,这次出征,大概也就能落下帷幕了。
  甚至,
  郑凡觉得,哪怕自己不去帮梁程,以梁程的能力,虽然领着不是很多的兵马,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雪海铁骑精锐,梁程一个人大概就能搞定那位大王子。
  很没公德心地将烟蒂随手一丢,
  郑凡伸了个极致懒腰,
  喉咙里发出一声长叹,
  对阿铭道:
  “我想泡个澡。”
  “主上,深潭就在这儿边上。”
  “我想泡热水澡。”
  “属下给您烧水。”
  “我想按摩。”
  “属下也…………”
  郑凡瞥了阿铭一眼。
  阿铭点点头,
  得,
  你想的是四娘。
  ……
  “我说,你现在恢复得不错啊。”
  地牢里,
  野人王伸手穿过铁栅栏从面前盘子里抓了一把花生。
  栅栏外坐着的,是剑圣。
  “托你的福,还成。”
  剑圣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到野人王的栅栏前,一杯自己拿着。
  “唉,在城里待着,也无聊吧?”野人王问道。
  剑圣毕竟是江湖人士,习惯了自由,雪海关虽大,但对于剑圣而言,也相当于是蜗居。
  “也还成,每天送孩子上学堂,晚上等媳妇儿回来做饭吃。”
  “再晚上呢?”
  野人王一边往嘴里丢着花生一边问道。
  “哦,忘了,您现在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呵呵。”
  剑圣抿了一口酒。
  “算算时间,郑伯爷现在应该已经打到乃蛮部了吧。”
  “听说是你出谋划策?”
  “看来他们是真把你当自己人,这伯爵里的人,还真是奇了怪了,他又不是皇帝,出身也一般,怎么就能短短几年内收拢了这么多人才?
  就说那瞎子,
  不瞎说,也不瞎吹,
  我要是没败落,
  给他一个太师的位置都不皱眉头。”
  剑圣也点点头,他在盛乐城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同时,和郑凡以及魔王们之间也相处很久了。
  “可能,有些人就是运势好吧。”
  “唉啊,老子运势其实也不差的,要不是被你拼着自己残废一剑斩断了,老子现在应该还在雪原上逍遥呢。”
  地牢的时间很多,事情很少,复盘的次数很多。
  在野人王看来,自己败落的直接原因,就是剑圣雪海关外一剑斩杀格里木。
  若是格里木在,雪海关可能燕军根本就守不住的,如果自己没被雪海关困住,望江的决战,就不会发生,他将满载而归,从容整合整个雪原。
  但两个大仇人,
  此时却能够坐在一起喝着酒,吃着小菜。
  但俩人之间,可没什么惺惺相惜。
  于剑圣而言,
  平静的生活,甘醇,却难免有些太过平静,所以来看看野人王,
  看他过得这么惨,
  自己心里就开心了。
  于野人王而言,关押自己的这处地牢,能进来的人太少,剑圣来和自己说说话,他是乐意的。
  “其实吧,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帮着伯爵府出谋划策对付雪原,你很难理解?
  咦,不对,你应该能理解才是,因为以前你不也这么做过么?”
  叛晋皇,
  杀司徒家老家主,
  像类似的事儿,你剑圣可没少做。
  “我和你不同。”剑圣坚持道。
  “殊途同归的。”
  野人王伸手,又抓了一把花生,继续剥,同时,接着道:
  “你瞧瞧你现在过得什么日子,我完蛋后,其实你使命也完成了,现在在这个雪海关里,不就是在过着你自己的小日子么?
  大风大浪,该见过的,也都见过了,你呢,虽是江湖中人,却一直想着为晋国做些事情,你也努力去做过了,虽然,做得一团糟。”
  “…………”剑圣。
  “我呢,比你好一些,我差点做成了,但………唉,反正最后也失败了,说句心里话吧,就算现在我不出谋划策,等这伯爵府养个两三年,准备一下,雪原,还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没什么区别的。
  我已经问心无愧了,跟您说句心里话,我现在就想着保下我这条命,为自己而活,我想早点脱离这个牢笼。
  能晚上的时候,我买一袋子花生,可以走到你家门口,敲个门。
  你儿子呢,给我端个板凳,喊声叔叔,嫂子呢,见我来了,多炒一盘鸡子。
  这就够了。”
  剑圣点点头。
  “你也这么觉得吧?”野人王问道。
  “嗯,要不是知道你是谁,差点就被你给骗了。”
  “人与人之间,还是需要真诚的。”
  “你么,抱歉。”
  “我接受你的歉意。”
  “呵。”
  “别以为我在异想天开,也别觉得,我这辈子就不可能出来,或者觉得,我一出来,就是送我上断头台的日子。
  你别小瞧了咱们这位郑伯爷,
  他的野心,其实很大很大。
  其实我也奇怪了,按理说,年轻勋贵,受靖南侯器重又受燕皇赏识,差不离应该是士为知己者死吧?
  他不同,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卯足了劲儿准备割据甚至造反一样,这没道理啊,说不通,说不通的。”
  剑圣微微皱眉。
  因为,
  在能够和郑凡接触的圈子里,基本上已经是,
  郑伯爷之心,路人皆知了。
  “哪天,他拾掇好了雪原,哪天,雪原在他眼里,已经不算什么的时候,我,大概就能出来了。
  咱们俩,其实都自命清高,但又有什么区别?
  不是我挑拨离间,你剑圣再清高,等你伤养好了,他郑伯爷要是出什么事儿,被人刺杀,你能不救?
  他如果要你帮忙杀一个人,对你哭几声鼻子,你那把龙渊会不借给他使使?
  其实你心里也明白,你已经欠人家太多了,人情债啊人情债,身不由己哦。”
  “呵,我是晋人。”
  “通透。”
  野人王举起酒杯,道:“来,咱哥俩走一个。”
  轻轻一碰,
  剑圣依旧浅尝辄止,野人王则一口饮尽。
  “我呢,就等着那一天呢,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只求到时候,别我一出来,您就对我出剑。”
  “我还是不希望你出来。”
  “我知,我知,所以你这辈子除了使剑别的都是干啥啥不行。”
  野人王斜靠在栅栏上,将手中的花生壳抛到头顶,看着花生屑洋洋洒洒落下,
  感慨道:
  “人生一世,不过是一场场梦而已,醒来,兴致好的话,就继续做,兴致不好,就浑浑噩噩地呆坐着,一直到,你自己都忘记了,到底是醒着还是在做梦。”
  剑圣起身,似乎是准备走了。
  “不再待一会儿?”
  “听你感慨,没什么意思。”
  “绝情。”
  “下次心情不好时,再来看你。”
  “你瞧瞧你说的这像是人话么?”
  “你继续关着,我走了。”
  “哎哎哎,别急着走啊,我今晚做了一个梦,你想知道梦里头有什么么?”
  “今晚?”
  “对啊,我今晚睡觉时会做的,只不过提前说出来。”
  “呵。”
  “在那梦里啊,你和我站在一起,咱们俩面前,有一片茫茫多的敌人。咱们俩被困住了,局面很危险。
  你问我怎么办?”
  剑圣没说话。
  “你问我怎么办。”
  “你快问我怎么办啊?”
  剑圣吸了口气。
  “快点问啊!”
  “怎么办?”剑圣。
  “哎,你知道我怎么回答的么?”
  “我问过了。”
  野人王忽然双手抓着铁栅栏,
  一边摇晃着栅栏发出声音一边大笑道:
  “我说,爹,别问了,赶紧带着你儿子我跑啊!”
  ————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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