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

  文皎先搭着林海的手坐下, 享受了一回帝王级待遇,才笑道:“姜太医都说了我身子好得很,只要日常保养即可, 老爷连走路都不让我走,也太紧张了些。”
  说完,不等林海答话,又吩咐道:“今儿是老爷的生日,闹到现在了老爷还没上吃饭呢,去厨下看看有什么好的, 命他们再做来。”
  林海摆手笑止道:“不必费事,屋里头那么些汤羹点心, 我随便用一些就是。天色这么晚,吃得过饱也伤身。”
  文皎听了有理, 见时辰确实不早了,想起生辰礼还没给林海呢,便笑道:“老爷今儿毕竟过生日呢。我和玉儿还都给老爷预备了生辰礼物的。席面不吃, 礼物总得拿出来送给老爷。”
  文皎今年总算给林海亲手做了件外袍当生辰之礼。到了京城之后,文皎好好挑了料子裁剪了,又每天抽出一点时间精心缝制,做得一件针脚细密, 绵软厚实的玉石蓝色外袍。
  到了他们这种身份地位,难道还缺这一两件衣服穿,缺一两根簪子戴?所图的不过是心意罢了。
  况且文皎的针线活计本就极好,这件衣裳一从包袱里拿出来抖搂开,林海便觉得十分喜欢。往身上比一比, 这颜色也很衬他。林海把袍子再郑重折起来, 向文皎浅浅做了个揖, 真心实意的笑道:“多谢夫人。”
  这件衣裳真是花了文皎不少精神。一道京城本就事多,文皎又疑心自己怀孕,暗自保养,还要抽出时间做这个,也是尽心尽力了。见林海是真心实意的领情,文皎心里也和熨过似的,妥帖极了。
  黛玉的生辰礼却是给林海做的一个靛青色的荷包,上绣一展翅白鹤。玉石蓝是偏暗偏灰绿的蓝色,靛蓝是更纯更正的暗蓝,正好比玉石蓝颜色深写,和文皎做的外袍极相配。
  林海一看便知又是她娘儿两个商议好的。黛玉这一年也常常和晴雯一起学一些针线,现今绣出来的已经很能看了。
  看了这荷包,再看看黛玉如今健康红润的脸色,林海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
  看看时辰钟已经是戌正三刻(八点四十五)了,文皎便先打发人把黛玉送回院子去睡觉。
  黛玉本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时辰毕竟不早了,便慢慢站起来,笑道:“我明儿一早就来看太太。”方披了斗篷抱了手炉,恋恋不舍的走了。
  主子们说话的功夫,白露已经把里屋炕桌上那些汤羹等拿到小厨房炉子上热完了回来。
  怕味道熏着文皎,林海先把文皎送到内室,方回到堂屋随便吃了一碗羹两口点心。
  因为等着文皎诊脉和诊出脉后,林海过于兴奋,所以虽然晚饭一口也没吃,他竟一点也没感觉到饿。吃的一入口,饥饿感霎时就涌了上来。但已经快到了睡觉的时辰,心中又记挂着文皎,也只是随便吃了些,就吩咐人收拾下去。
  文皎在屋里正拆头发洗脸呢。要说古代的生活是不如现代方便。就算贵为一部尚书,洗澡也只能吩咐人烧了水倒在浴桶里,然后进浴桶里面洗澡。
  夏日时天气炎热,不怕着凉,日日洗澡也方便。就算每日洗两三次也不是什么事儿。
  但冬日严寒,现在的冬天比文皎现代时感受到的冬天还要冷一些。屋子里虽然有火炕,也挺暖和,但也没到现代暖气空调那种进了屋子温暖如春的程度。
  虽说屋子里能多加炭盆升高温度,但是炭盆太多一不小心就会一氧化碳中毒啊!古代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一氧化碳,但是也明白烧炭不小心是会死人的。
  因此有了火炕,一般屋里头至多再在地上放两个炭盆。若是洗澡可以暂多放两个,窗户还要留个小缝,洗完就拿出去。
  文皎每天在屋子里呆着的时候,若是不坐在火炕上,如果类比现代衣服,穿的差不多都是秋衣加毛衣,还要加一件毛背心或者外套,才暖暖和和,不冻手冻脚。
  这样的天气,洗澡要穿穿脱脱,还要湿着出洗澡盆,一不小心就着凉了。所以就算是公候尚书之家,冬日也并不是每日都要洗澡。
  本朝官员每十日有一假的名字就叫做“沐休日”,意思就是放假一天给你们洗洗澡,洗干净休息好再回来上班,别互相之间熏臭了。
  家里没条件的低级官员,冬日也就是趁着沐休日去澡堂沐浴一番。官员都是如此,更别说平民百姓。
  文皎现在是每两日沐浴一次。昨日沐浴过了,今儿可以不用,泡泡脚就是。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古代空气好的原因,穿过来之后,文皎发现自己的头发都不怎么出油。
  现代时两三天不洗头发就感觉不能出门见人,现在七八天不洗,头发也不觉得油腻。
  白霜正给文皎拆头发上的簪子拆到一半儿,林海进来便自然的接过手去,一一替文皎卸了簪环,通了一百遍头发。
  一面给文皎通头发,林海一面想着姜太医写的孕妇注意事项,再想起以前的事儿,便对文皎笑道:“月娘有孕,不能太过劳累了。家里一应事体,能放的,月娘就放给下头人去做就是。万万不要逞强累着自己。”
  文皎想起原书中王熙凤就是前车之鉴,为了贾府从早操心到晚,最后把六七个月大的孩子都累掉了。
  因此文皎也不和林海客气,笑道:“那我可就躲懒儿了,反正咱家的人都能干。”
  在夫妻二人梳洗准备入睡时,文皎便发现林海总是时不时往她的肚子上瞄一眼。都收拾好要入睡,内室没了人时,林海更是盯着她的肚子不放了。
  文皎笑叹道:“夫君,这才刚怀上,脉象浅,才一个多月。等到能看出来有孕,怎么说也得三四个月了。夫君莫要着急。”
  林海听了,艰难的把目光移开,两人钻进被窝。文皎靠在林海怀里,却感觉到林海的手又慢慢抚/摸着她的肚/子,摸得文皎痒痒的。
  文皎不得不伸手把林海的手拿开,笑道:“夫君,你这样我都没法睡了。”
  林海拉着文皎的手,笑道:“好好好,咱们睡觉。”
  文皎看了林海一眼,无奈的凑上去亲了他一口,回到自己枕上闭上眼睛。文皎一向睡眠质量不错,现在又到了一贯睡觉的时候了,一闭眼睛马上困意袭来。
  但迷迷糊糊间,文皎却听见林海轻轻的嘟囔:“真的有了?”
  文皎想睁开眼睛嘲笑林海两句,但是因为周公强行把她拽到了睡梦中,这个想法就是一闪而过,她马上就香香的睡着了。
  第二日仍是上朝日。看着时辰钟走到了寅初,守夜的二等丫头谷雨就轻轻推了推眯着眼睛打盹的小满。
  因文皎不喜睡觉时有人和她和林海在一个屋子里,所以凡守夜时,守夜的两个丫头都是在卧室外边,也就是东侧间和卧室的门口一人抱一床被子靠着打地铺。
  两个丫头都商量好了轮流打盹儿,每人半个时辰。经常守夜的丫头们都是练出来的,守夜时听见一点动静就能醒。
  小满本也睡得不沉,被谷雨推了一下很快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略略晃晃脑袋,就在地上卷两个人的被子。谷雨轻轻敲了三下门,停一停又敲了三下,再敲三下,一共是九下,方张口唤道:“老爷,夫人,该起了。”
  此时白露白霜玉雪玉梅等贴身服侍的人,也捧着盥洗的东西推开门,鱼贯进入了堂屋。谷雨小满对四个一等丫头行了礼,看白露笑着点点头儿,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补觉去了。
  昨夜文皎仍然是秒睡,但林海却兴奋得几乎是一夜没睡着。虽无人说话,自己就睁着眼睛乐到了四更(凌晨一点),方才浅浅一觉,也就睡了一个时辰。
  因此林海今日起来眼下便有些青黑。文皎一向是和林海一起醒的,也起来穿衣洗漱。林海问她要不要再睡一会,文皎笑着说自己并没什么不舒服的,和平日一样即可。
  看着林海的面色有些不对劲,文皎问人要了盏灯,往林海脸上照了照,看见林海眼下的黑眼圈,笑道:“老爷要不要往脸上扑些粉。若不然人家看见了,还不知怎么想呢。”
  林海也知文皎之意,想了想笑道:“没什么,人家问起,我照实说就是。”
  文皎嗔道:“老爷不爱扑粉就不扑。人家都说三个月之前不能往外说的,怕有什么不好,老爷还赶着往外说。”
  林海想了想也知自己说的不对,忙笑道:“是为夫说错了,请夫人饶恕。”
  以前文皎觉得什么不到三个月不往外说都是封建迷信。怀孕又不是啥丢人的事儿,为啥不能往外说呢?
  后来文皎才渐渐明白过来,三个月之前正是胎儿最不稳当的时候,胎停啊生化妊娠啊都可能会发生。
  若是说得人人都知道,人家知道你有孕,自然言语间会关心询问。若是你孩子不小心没了,人人都问起,岂不是问起一次你就伤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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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想一周洗一次头发就行!那可真是太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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