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

  因文皎身子还没算恢复完全, 所以重阳节当日文皎坐车,林海黛玉骑马。
  文皎还请了封氏葛氏母女和四位先生嬷嬷们。
  葛娘子和陆清自然是都去,封氏却是近日身上不好, 才请水嬷嬷看过,正吃着药调养。
  虽封氏极力劝英莲跟着出去玩,但英莲执意要留在家里照顾封氏,因此没来。
  四位先生嬷嬷有的是有腿疾不能爬山,有的是年纪大了懒怠出门。
  只有杨先生一个有兴致又没甚腰酸腿痛的老毛病,偏又因晚上赏月冻病了, 也缩在屋里出不了门。是以四位嬷嬷先生一个都没去。
  听闻是要去香山,杨先生大感遗憾。她自小就在宫中, 又一直在内文学馆,几乎没出过宫门。是以请文皎一定给她带几瓶枫叶回来。文皎自然满口应下。
  在京城九月已经算是入了深秋, 山上还比城里更冷些。文皎穿着带风毛儿的马甲,手里捧着个汤婆子,手边还放着一叠小点心和奶茶, 美滋滋的享受着。
  旁边还有体贴的丫头们服侍,文皎觉得这次出门游玩除了不能尽兴骑马外,从一开始就十分愉快。
  因为是要当日去当日回,所以等林府的车马过了人流密集处, 便开始急行。
  文皎从前和苏皇后学过骑马,知道若是不经常骑马的人,一下骑马时间过长,必然会大/腿/内/侧红肿破皮,腰上腿上屁/股上胳膊上都酸痛难忍。
  是以她早早就告诉黛玉陆清, 不要逞强。若是骑马累了, 就来和她一起坐车。
  出城门之后, 文皎又掀开帘子问黛玉:“玉儿,清儿,累不累,要不要上来?”
  黛玉才出了城,第一次骑着马看到一望无垠的原野和官道,甚觉新奇,精神百倍。她听文皎如此说,忙道:“不累,一点儿都不累。”
  陆清在西北时惯是疯玩的。去年先是到扬州,后又跟着到了京城,许久也没出来这么玩过了。因此也不肯上车。
  文皎知道小孩子贪爱风景,也不多说。总要自己吃了亏,才知道到底为了看风景弄一身劳累酸痛值不值得。
  再说自己早请水嬷嬷给配了药膏,还让寒露寒霜学了按摩手法。就让黛玉玩去吧,总有自己兜着呢。
  林海黛玉葛娘子陆清四个个外头骑马跑去,文皎微微掀着帘子看了一回景儿,便歪在车内闭目养神。
  到得香山山脚,自有下人们去放车牵马。林海把文皎从车内扶下,文皎搭着林海的手举目远眺,看见满山遍野的深红金黄,不由得一笑。
  今日为了爬山赏景,文皎只梳了个单螺髻,斜簪一只点翠小凤,别无它饰。
  她身上穿着一身窄袖红衣,底下羊皮小靴,唇上口脂殷红,眉毛斜飞入鬓,这一笑甚是英姿飒爽,林海不禁看呆了一瞬。
  文皎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跳下马车,一手拉着林海,一手拉着黛玉,笑道:“咱们走。”
  只可惜快爬到山顶时,最先兴致勃勃说要走的文皎也是最先爬不动了。
  文皎看看林海,一脸轻松,还饶有兴致的指着这一处枫叶长得好,命人剪下来带回家去插瓶。
  再看看黛玉陆清葛娘子——没看着人。三个人早带着人跑到前头去了。
  文皎心中叹了口气,想着无论如何得先爬上去,下来时再叫软轿。不然可真是太丢人了。
  这时候林海似乎是不经意的伸手拖住文皎的背,笑道:“就是慢些走,也就还有一刻钟的功夫,赶得上庙里的素斋。不如咱们慢慢走,好看看还有哪一枝好带回去插瓶?”
  文皎:“哎,老爷,你再往下托一托,这样我更省劲。”
  林海忍不住扭头笑了一声,而后果真依文皎所言将手动了动,搀扶着文皎,两人继续上山去了。
  晴雪寺的素斋果然名不虚传,文皎劳累之后饱足一餐,更觉得美味。
  吃过饭歇得一会,便再换条路下山去。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文皎才生了孩子,本就身体素质不如以前,也不逞强,直接命传软轿来。
  黛玉陆清却不肯服输,跟着葛娘子走路下山。但等下了山后,两个小姑娘也实在是骑不动马了,乖乖的跟着文皎坐车回家。
  葛娘子是真心不累。林海却是不想在文皎和孩子们下人们面前丢面子,硬撑着也要骑马回家。
  文皎心知肚明。林海私底下对她伏低做小是因为二人情浓,在外头林海还是极看重颜面的。
  等到夜间文皎骑/在林海身/上给林海抹药按摩时,见她按一下林海就禁不住“嘶”的一声,不禁嘲笑他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一面说,文皎还故意用力拿拳头按了按林海的腰,引得他“哎”了半声,又赶紧压下去。
  林海在文皎面前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可他若痛叫出声,外头还有一堆丫头婆子们呢。因此只能在枕上拱手道:“好月娘,饶了我罢。”
  剩下的三天假期,文皎直接免了黛玉的请安,让她在院子里好好歇着便是。
  就算给林海细细按过上过药油,他若是想不被人看出来腿疼腰疼,也只能小步行走。
  文皎自己身上虽然也有些酸痛,但可比林海好的多了。
  是以文皎直接让林海看着青玉做一日奶爸,自己带着昨儿从香山上带下来的枫叶,找杨先生谈天说地了整整半日,方才尽兴而归。
  几日假期不过一晃而过。这一日已经是九月十五,文皎上午上了课回来,白露便道今日门上又有帖子递上来。
  自从林青玉满月后,半个月来几乎没有一日是门上没有帖子的。文皎都已经习以为常,命先搁到那里,中午起来再看。
  白露却犹豫道:“夫人,是从前扬州张同知家里递来的帖子……”
  文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奇道:“他们家什么时候升了京官不成?我怎么没听说过?”
  白露面上带着一丝复杂回道:“奴婢派人去打听过了,说是张同知在扬州犯事入了狱。冯夫人带着孩子们入京找门路求情来了。”
  文皎手中一个不稳,茶碗一晃,赶紧放到炕桌上,命:“快把帖子拿来,我看看。”
  白露赶紧转身到下面桌上把帖子拿来。文皎一面接过帖子,一面看黛玉面上有些慌乱,便安慰道:“冯夫人既已经带子女来京,说明罪不及家人。婉燕婉贝想来应该也无事。”
  “你爹爹从前也说过,张大人为官清正,颇有能力。既是这样,怕不是被人诬陷也未可知。”
  “再者,张大人是现吏部张尚书(原礼部尚书)的堂侄,冯夫人是神武将军的亲妹。若是受了冤屈,必能昭雪。若不是,王法刑律也不会冤枉了他。”
  见黛玉点点头,面上神色松了一两分,文皎便打开帖子,一目十行的看完。
  而后文皎冷笑一声道:“贪污修缮运河银子?我怎么不知道张大人这么蠢。”
  说着,文皎把手里的帖子递给黛玉,摇头道:“玉儿你也看看罢。若真是依着冯夫人所说,我总觉着张大人大抵是被诬陷了。”
  黛玉一字一句的看了,皱眉道:“不说张大人家私多少。就说冯夫人是一等将军之妹,伯爵嫡女,光嫁妆就不止万两。”
  “怎地会为了五万三千二百两银子,就自断前程呢。”
  文皎摇摇头,吩咐道:“去打听打听,冯夫人回娘家之后还都去过哪。”
  黛玉见文皎吩咐完,要和自己说话,忙道:“太太,我知道分寸。爹爹是刑部尚书,身份敏感。若是事情没弄清楚,就请冯夫人上门,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且冯夫人帖子上只说了事,并未有上门拜会求情之意。况且婉燕婉贝也无事,咱们只静观其变就是。”
  文皎欣慰一笑,叹道:“玉儿明白就好。”
  却说清远伯府里面,冯夫人在冯将军面前正破口大骂潘知府:“什么东西!我不过看着他们家孩子出息,才把婉燕许给他家。”
  “谁知道我们老爷一下了狱,他家立时就送退婚书来。这不是打我们家的脸吗?没心肝的王八羔子!”
  冯将军已经四十多了,生得威严,胡子都一把了,却对这个小妹妹一向没法子。他嘴张了半日,硬是没找着机会说话。
  冯夫人在地上绕了半日圈子骂完潘知府,又朝冯将军跺脚道:“哥哥,你妹夫的事我尽知道。这银子肯定不是他拿的。”
  “再说我们也不缺这点银子,若是五十万两,我还信是他拿的。就这五万两,他又不傻!这不眼看着就是诬陷吗!”
  看冯夫人说累了,坐在椅子上喝茶,冯将军方道:“兰兰,你莫急,听哥哥说两句,行不行?”
  冯夫人道:“哥哥说就是。”
  冯将军叹口气,慢慢道:“妹夫一向管着扬州工程等事,就算这银子不是他贪的,平白少了五万多两银子,他也有监察不利之责。”
  冯夫人瞪他一眼道:“什么叫‘就算’!本来就不是他拿的。”
  冯将军咳嗽一声,略重了重声音道:“兰兰!”
  见冯夫人低了头不说话,冯将军又放缓了声音道:“五万两银子说多不多,但依着律例,若是偿还不上也够判流放斩首了,这不是小事。”
  “李巡抚既然明察秋毫,查出少了银子,想来一应细节也会查清,再做定夺。”
  “天下卷宗,总归刑部。现任刑部林尚书是位能人,若妹夫真是冤屈的,必定会还他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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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看了那个妹子熬夜中风的新文,我有点怕怕……
  今天调整作息,第二更大概下午三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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